◆　　　　　　　　　　　　　　爱国与免费午餐

                                ·紫　弦·

    公元前４３７年（约）古希腊（斯巴达克）的一场战事，斯巴达克军队死战
雅典军。午间，军士（ｈｅｒａｌｄｓ）入城报告战况。遇到他的邻居问：怎样
了？军士说：难过啊，您的儿子阵亡了。那妇人斥道：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
仗打得怎样了？军士说：我们赢了。妇人说：那我们应该庆祝。Peloponnesian's
War的作者Ｔｈｕｃｙｄｉｄｅｓ评议：这是爱国者。

    在今天和平环境下，爱国可能不需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但识者当知：爱国
是有起码的奉献的。这就是，爱国的行为应该是有所付出——相应地个人应有所
失，并且爱国者不会因为这种付出而预期获得回报。不然，爱国与“恩赐”的援
助何异？与不一定爱国的市场交易何异？爱国首先是一种感情。她之所以被人推
崇，是因为这种感情可以驱使人不依理智来作出“自利”的选择，使爱国者行为
超越她的生命。至今读到斯巴达克妇人的故事，仍令人肃然起敬。我崇敬爱国者，
道理也很简单。作为自私的我，在有勇气作出自我牺牲前，生活在爱国者当中使
我感到安全。爱国者以她们的勇气换取我的偷生。我所能希望的是，爱国者的故
事能多少使人认识到人的生命能有所超越。现实点说，就是让我们从关心公共利
益做起。但这个远非“爱国”所代表的一切。

    陈晓宁一事，媒体、网上纷纷嚷嚷已有半月。至今仍有护陈者辨道：“爱国”
贡献不分多少，也胜于无；而以“无爱国举动”责备批评陈者，说，就是免费的
文库，也没见你想到带来一个。我说，此言误以千里。

    陈ＭＤ的“爱国”行为，分明是“商业计划”中的一场交易。且不说文库的
来源和归属权，首先，她的“捐献”起码没有让她失去任何东西。这与我们在
Ｎａｐｓｔｅｒ复制音乐文件一样，我把我的ＭＰ３放出去了，我不会因此少了
一个文件，失去某个乐曲。我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失（除了电费以外）。同样，
陈ＭＤ的“爱国”行为不但没有使她蒙受任何物质上（包括文库使用权）的减少，
反而在荣誉上大有进账：北方组主任，清华荣誉教授，基因皇后，等等。若果两
者（捐献—荣誉）纯属巧合，当陈ＭＤ“认识”到这种媒体和领导的荣誉诽谤时，
也不见她放弃任何一个。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两者之间存在主导的因果关系。

    护陈者又辨：陈起码给中国带去了一顿免费的午餐。我同意，准确地说，是
一本食谱。问题是，这顿午餐给谁来做？给谁吃？谁来收拾狼席的杯盘？陈ＭＤ
承认，她到中国的目的是要做在美国做不了，但有可能在俄国或别的国家作的事
情。显然，厨具是陈ＭＤ的，用餐的是博宁及其董事，当菜的除了那受益不浅的
“人口素质”外还有香港股市，而收盘子的是当地机构和“我看中的廉价的劳动
力。”这是商业计划，不是免费午餐。

    通过“爱国”捐献，陈ＭＤ戏弄了“爱国”这一几乎神圣的感情。她以文库
换荣誉的行为使读者认为（就如陈的辩护者现在认为）爱国是一种买卖。殊不知，
这种荣誉的误用和泛滥与“狼来了”的故事有同样的性质。用滥了，她的身价就
可疑了。责陈者胜陈多矣，起码前者没有玩弄“爱国”这一感情。

    爱国是一种感情，不是广告的标签。用“爱国”来为私人利益做广告，实为
误国。这是我在陈ＭＤ一事中学到的第一条教训。

    再者，方舟子等发出的公开信也有几天了，至今除了陈ＭＤ在《中国日报》
上对媒体和领导的“赞扬诽谤”表示不满，和博宁的“本页正在建设之中，敬请
留意”（博宁２０００－９－９）外，仍没见任何“生物界人士”的回应。这对
于一个现代企业来说，起码是不及格的公共行为，也是对公共的不负责。而且，
陈ＭＤ的抱怨也很奇特：希望媒体在他们以后更大的动作时“能够保护他们不要
再作‘无谓’的炒作了宣传。”（单引号为引用者所加）我想起逗小孩的一个法
子：我手上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但你不要看，啊，你要闭上眼睛。哈。